恒山的云从来都不安分,那天更是卷着雷往崖下砸,像是要把整座山都掀翻过来。钟离权踩着他那柄大得离谱的芭蕉扇悬在半空中国股票配资网股票,紫袍被风灌得鼓鼓囊囊,倒捋着山羊胡笑出声:“瞅瞅这阵仗,倒像是把东海龙宫搬上来了。” 他脚边的扇骨上还沾着昨晚在会仙府喝剩的酒渍,明明是百年难遇的阵仗,他偏像来看热闹的。
山脚下的烟尘里突然蹦出个青面獠牙的影子,手里两柄铜锤转得跟风车似的,正是飞天神。这家伙本是北岳庙壁画里的护法,不知被什么惊动了,踩着碎石子就往上冲,喉咙里发出打雷似的吼声:“谁动老子的地盘!” 他那身铠甲还是元代画师给画的样式,鳞片上的金漆掉了大半,却半点不影响他横冲直撞 —— 前几日刚把试图在飞石窟盗壁画的小妖锤成了碎石,此刻眼里的凶光比崖顶的闪电还亮。
“莫急莫急。” 钟离权的扇子轻轻往下一点,一股暖风突然裹住飞天神,把他那要掀翻山头的气势卸了大半。飞天神愣了愣,铜锤 “哐当” 砸在地上,他最吃软不吃硬,见是钟离权,脖子梗了梗:“钟仙人别拦我,那龟孙子把恒宗殿的香炉都掀了!”
话音刚落,一道黑影突然从翠屏山的石缝里窜出来,速度快得只剩道残影,“嗖” 地缠上飞天神的脚踝。是率然,这条三头六尾的怪蛇在恒山盘了千年,平日里躲在藏经阁的梁上打盹,此刻三个脑袋各吐着信子,六只眼睛里满是狡黠:“傻大个,人家在天峰岭设了套,你往飞石窟冲什么?”
展开剩余76%飞天神被缠得差点摔跤,气得铜锤往地上一跺,震得周围的松树都落了叶:“你这长虫懂个屁!” 可他心里也犯嘀咕,刚才确实瞥见一道金光往北边去了,只是被怒火冲昏了头。
“他懂的可不少。” 钟离权的扇子往东边一指,只见云海深处浮出个巨大的黑影,龟甲上的纹路比恒山所有碑刻加起来都复杂,蛇形的尾巴正慢悠悠地扫着天峰岭的积雪 —— 玄武来了。这位北方之神平日里总沉在玄武池底,要不是山根下的先天元气被搅得翻涌,八抬大轿也请不动他。此刻他半睁着眼,声音像是从千年古井里捞出来的,带着冰碴子:“都闹够了?”
空气瞬间静了,连风声都小了半截。飞天神把铜锤往身后藏了藏,率然的三个脑袋齐齐低了低,只有钟离权还在扇着扇子:“玄老弟来得正好,有人想把恒山的灵脉抽去炼法宝,你说这事怎么了断?”
玄武没接话,只是缓缓抬起头,龟甲上的纹路突然亮起蓝光,顺着山岩往四处蔓延。那些刚才还在叫嚣的妖物不知何时没了声息,被蓝光扫过的地方,碎石子都规规矩矩地落回原位。突然 “嘶” 了一声,六只眼睛盯着西边的峡谷:“ 在哪儿!他想从紫芝峪钻出去!”
话音未落,飞天神已经冲了出去,铜锤在崖壁上砸出一串火星。这家伙看着莽撞,却把所有力道都往空处使,生怕震塌了那些千年古刹。率然紧随其后,身体突然变得像丝带一样细,顺着石缝钻得比风还快,三个脑袋轮流探出来指路:“往左!他想引你踩塌悬空寺!”
钟离权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跟在后面,路过果老岭时还顺手扶了把被风吹歪的石碑。他看得分明,那作乱的是个偷了老君炉边角料的野妖,本事不大却懂得钻空子,专挑恒山最脆弱的地方下手。等他赶到紫芝峪时,正看见飞天神举着铜锤犯难 —— 那妖物躲在万历年间的古松后面,只要锤下去,整棵树就得连根拔起。
“让让。” 率然突然从地下窜出来,三个脑袋同时往妖物身上喷吐寒气,瞬间在那家伙脚边结了层冰。可妖物也够狠,竟抱着树干要往崖下跳,想拖着古树一起坠崖。就在这时,一道黑影猛地从云层里砸下来,玄武巨大的龟甲正好卡在崖边,硬生生把下坠的力道卸了。他那条蛇尾卷住妖物,像拎小鸡似的提起来,声音依旧没起伏:“恒山的一草一木,你也配碰?”
野妖在蛇尾里挣扎,嘴里还嚷嚷着要把恒山的灵气据为己有。飞天神看得火大,正想上前,却被钟离权拦住。老神仙从袖里摸出个酒葫芦,对着妖物晃了晃:“知道这山为什么能立千年吗?” 他没等对方回答,又接着说,“不是因为谁的拳头硬,是因为每块石头都知道自己该待在哪儿。”
话音刚落,玄武突然松开了尾巴。那妖物本想趁机逃跑,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 —— 率然不知何时在他脚下织了张细如发丝的网,网丝上沾着紫芝峪的晨露,亮晶晶的全是恒山的灵气。飞天神走上前,铜锤 “哐当” 一声杵在地上,却没砸下去,只是瞪着眼睛吼:“滚!再敢来,就把你融了填山缝!”
妖物屁滚尿流地跑了,紫芝峪里只剩下他们四个。飞天神看着被踩坏的几株药草,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扶,粗笨的手指突然变得比绣花针还轻。率然绕着古松转了两圈,用尾巴把断了的枝丫缠好,三个脑袋难得露出点正经神色:“这树有三百年了,得找个懂行的来看看。”
玄武的龟甲渐渐隐入云层,只留下一句低沉的话:“山根稳了,下次再闹,不必留手。” 说完便沉回了玄武池,池面的水纹都没漾开半分。
钟离权笑着把酒葫芦里的酒倒在地上,酒香混着松涛漫开来:“瞧瞧,还是老样子,说句话比搬座山还费劲。” 他看了眼正蹲在地上数落叶的飞天神,又瞥了眼盘在古松上打盹的率然,突然觉得这恒山的云好像温柔了许多。
后来没人再提那场乱糟糟的争夺,只是恒山的香客们发现,北岳庙的壁画里,飞天神的铜锤上多了道新的缺口,紫芝峪的石缝里偶尔会窜出条三个脑袋的小蛇,见了人就吐吐舌头缩回去,而玄武池的水,总是比别处更清更静。钟离权依旧常来会仙府喝酒,只是芭蕉扇上的酒渍少了,多了些修补寺庙的灰浆印子。
山风掠过天峰岭时,总会带着些细碎的声响,像是谁在哼着不成调的曲子,又像是铜锤敲在石头上的闷响,混着蛇吐信子的嘶声,还有远处池水里泛起的轻响。恒山还是那座恒山,只是守护它的,从来都不只是那些刻在碑上的名字。 #神话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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